看见洛妩这幅样子，程双有些难受，她见过洛妩意气风发的模样，就算是谢牧咄咄逼人的时候，她眼里也没有一丝怕过。
可是在陆放面前，她竟然不堪一击成这样，陆放一个眼神，她便丢盔弃甲。
程双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洛妩，“我先去帮你叫医生检查一下，别再想那些过去的事情了……”
原来在爱情里，再神采飞扬的人，都会有这样失魂落魄的时候。
洛妩是，陆放也是。
程双喊了医生过来看情况，顺便敷了敷洛妩手上的伤口，全过程洛妩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连叫都没叫一声，脸色憔悴得令人心疼。
医生走了，程双便在边上坐下，对着洛妩说，“你这几天是不是没吃好啊？”
洛妩低下头去，“吃不进。”
“没了孩子，还是要吃点儿。”
程双不知道说什么，这种痛苦她没经历过，但是多少知道不好受，“下次还会有的，不能让这次伤到身体根基，你说呢？洛修也一定还等着你给他生个妹妹呢。”
提起洛修，洛妩的眼神更深了，像是风雨欲来的海，汹涌又绝望，掩盖在冰冷海平面下的，是她无法言说的痛苦。
外面有人走进来，洛妩抬头，意外发现居然是秦戾。
程双看见秦戾，一下子从洛妩的病床边上站起来，秦戾自己表情也有点复杂，“我听说程双来看你，然后……顺便来和你说一下谢牧的情况，按照流程走，他出不来，应该会在派出所里待一阵子。”
“快过年了，待在派出所里，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程双在边上愤愤地说，“谢家人应该也不好受，但是他们没办法把谢牧捞出来，档案估计也要留了。”
秦戾应了一声，当时事情闹大了，他也没来得及和洛妩打招呼，现在再见到她，好像比之前还要瘦了。
不知道为什么，秦戾心里不好受。他原本以为自己上一次给了洛妩机会，问她要不要做自己的女朋友，洛妩不知好歹拒绝了，他们两个人就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他当时认定了是洛妩这个女人不长眼，机会摆在眼前，还不要。
那他自然不缺，也不稀罕。
可是当他跟着陆放冲过来看情况的时候，还是被躺在病床上的洛妩一下子夺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这个女人真该死，明明受着本该就受的罪，却偏偏一次又一次勾引他来心疼她。
秦戾看了一眼在边上的程双，他正好借着来接程双回公司的由头进来看看洛妩的情况，也就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再也不会对他们张牙舞爪对着干的洛妩才会稍微收敛起她完美得体的假笑，像是一个没有反抗力的弱者乖乖地躺在病床上。
这次谢牧是真的吃了苦头了，而且估计好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在出现，毕竟在这个圈子里，进了局子留了档案这种事儿，大家避嫌还来不及，除非他们有陆家当年的实力，按照谢牧现在在圈子里的口碑，再出来也是凉了。
没人会愿意再和谢家小少爷搭上关系的，怕哪天不留神也跟着遭牵连。
洛妩的眼神特别冷，听着秦戾这么说，也没一点好转，只是把脸转到了程双那一边，后脑勺对着秦戾。
秦戾有些不乐意了，“你不想看见我？”
程双和洛妩被偷拍的事情余热还没过去多久呢，秦戾在利益面前和陆放一起选择了将洛妩推出去，阴差阳错之下洛妩又被绑架，接连串的风波让她身心疲惫，她不想再看见秦戾这张自以为是的脸。
哪怕曾经，众目睽睽下，他还曾站在她这一边过。
越是这样，越显得现在成为弃子的她可悲。
洛妩不想看见陆放，也没多想看见秦戾，背对着他没说话，秦戾便伸手去撘她的肩，“念在你刚做完手术转了院，我不计较你对我脸色差……”
“你想我对你有多好脸色？”
洛妩没回头，“我看见程双都比看见你高兴，我和秦少之间也没什么关系，没事儿的话您就请回吧。”
她都已经摆脱陆放了，她都能咬着牙把陆放从病房里亲手推出去了，秦戾又还想做什么？
秦戾想也不想地说，“你是不是看不出来我现在在特意屈尊降贵地来看你？”
这说话语气，还真是一点看不出屈尊降贵呢。
洛妩无力地笑，偏偏这样的笑带着似有似无的嘲讽，她说，“你们一个接一个能不能别来烦我了，我从来没求着你们屈尊降贵来适应我。”
不领情！
秦戾脸色都跟着变了，边上的程双看着内心有些酸涩，但是洛妩没有做任何错事，她没办法在秦戾这件事情上对洛妩怨恨起来。
手指攥了攥，岂料正好被洛妩察觉了，从病床上的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在程双纠结的时候，洛妩将手轻轻盖在了程双的手上。
程双一惊，看着洛妩盖在自己手背上的手。
这一刻，她们好像被同化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或许她和洛妩都是一样的。都是深爱人眼里的工具，五十步又何必笑百步呢。
秦戾站在那里好一会儿自讨没趣，看着洛妩背对着他的样子，他忽然间觉得洛妩变了。
好像变得不近人情又铁石心肠，就算是内心再痛苦，也不会吭一声，她多了一层坚硬的麻木的外壳，是因为最近遭遇的事情太多……是因为他们在内才的折磨她的每一个人，残忍地……把她变成了这样吗？
秦戾像是为了挽回面子，冷哼一声直接从病房离开了，他本来也是想着来看看情况，既然这个女人好好的甚至还能给他摆脸色，那他瞎担心什么！
洛妩不配得到他的担心！
秦戾这一走，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程双看着洛妩的手，右手上还红肿着，她问，“还疼吗？”
“跟别的比起来，这点疼不算什么。”
洛妩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咧嘴笑，“总算安静了。”
“我很怕你从此一蹶不振。”程双担忧地看着洛妩，感觉她的眼神一下子苍老了好多，像是在瞬间心死老去一般，从前那个会和她故意斗气的洛妩，好像不见了。
“怎么会一蹶不振呢。”洛妩看了一眼自己红肿的手，说道，“我不会允许自己一蹶不振的，我得尽快打起精神来，早点出院，我还要去参加梁教授他们的研讨会。”
“你赶走秦戾是因为……秦戾是陆放的朋友吗？”程双心里实在是太多疑问，刚才洛妩歇斯底里将陆放推走的场面还历历在目，陆放脸上的震痛是程双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如今秦戾拉下面子来看，也被洛妩赶走了，难道是因为陆放的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