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
陆放被洛妩这么一问，某种情绪居然从脑海里划过去狠狠晃了晃。
男人眯起那双看起来无比名贵的眸子，对着洛妩说，“你是不是太把你自己当回事了。”
“我想也是，既然陆少都不心疼我，我自己心疼我自己做什么。”
洛妩冲陆放笑得天地失色，“也请陆少放心，我一定不给陆家秦家添麻烦，发布会的时候该做什么我一清二楚，绝对不节外生枝。”
这个女人什么话都顺着他说，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是觉得不爽？
倒是边上的郑雩看了一眼洛妩，随后对着洛妩说，“那个洛小姐，我带您去会议室，把晚上的具体流程和需要公开面对记者的那些文案给您整理一下……”
这不赶紧把他俩拉开，郑雩感觉陆放那眼神能直接把洛妩杀死，说完这话洛妩倒是没反抗，她好像是破罐子破摔了，对陆放也没有一丝求救的欲望，既然大家都决定把她推出去背锅。
那这锅她背了便是。
还有什么苦咽不下去？
郑雩领着洛妩走了，再回来的时候，陆放正坐在总裁办公室里用一种要杀人的目光盯着他。
郑雩吓得一个激灵，“陆总，您干吗拿这个眼神看我？”
陆放开口说出来的话却颇为复杂，“你觉得洛妩是个什么样的人？”
怎么突然问这个？
郑雩想也不想，“大美女啊。”
说完这话他心里咯噔一下，眼看着陆放那眼神变得更加可怕了，郑雩立刻咽了咽口水，“不是，我的意思是，站在我们正常人的审美，撇开别的不谈，那洛小姐……确，确实……长得好看啊。”
陆放在心里冷笑，洛妩那张脸，简直贱到了极点，他就膈应凭什么能有女人长得这么好看心肠却如此歹毒，于是听见郑雩夸洛妩好看，陆放酸不拉几地说，“你这种直男还有审美呢？”
“陆总您说话怎么这么酸呢。”
郑雩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大着胆子说，“您看上的，能不好看么，再说了，洛小姐长得漂亮，夸两句又不会怎么样，我总不能昧着良心说她是个绝世无敌大丑逼吧，那她丑——天，天底下还能有好看的？”
听听这话！这都给洛妩捧上天了！
“你们直男就这么喜欢洛妩那种类型的？”
“什么叫我们直男，你不也是直男！”郑雩对着陆放说，“你问我的！我总不能撒谎吧！”
“在我眼里洛妩就是丑！”
陆放感觉自己现在像个sb，听见郑雩说洛妩好看，就要唱反调说洛妩坏话，“丑死了，看见她就晦气。”
“……”老天爷，她不好看你能这么上心？
奈何郑雩说不过陆放，何况陆放还是给他发工资的大老板，只能服软，顺着说，“对对对，陆总您的审美才是一骑绝尘，洛小姐丑，丑死了，这样行了吗？没事我就去联系晚上的媒体了，洛小姐那边我会根据您的安排给她换一套衣服，方便晚上亮相。”
“嗯。”
陆放的眼神压下来，“派人看着点洛妩，省得她出乱子，在要紧关头玩消失。”
郑雩在心里叹气，摊上这么个口是心非还一直作死的老板，哪天洛小姐伤心走了，他都没办法给陆放出主意。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洛小姐对陆总有情，他这样不当回事糟蹋……唉，白白浪费了洛小姐的情意。
晚上八点，洛妩一直等待的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陆放站在门口，看见坐在里面换好衣服整理好妆容准备出去面对记者的洛妩，男人一惊。
她换了一身朴素的衣服，打扮得像一个还在读书的女大学生，乌黑的发不做任何造型就这么垂下来扎了个马尾，漂亮得有些……扎眼。
就是这张脸，无时无刻不在勾引男人，利用他们来为她搭建台阶。
想到这里陆放怒气更甚，他只能用讽刺的声音说，“挺会啊，知道这会儿要卖惨，故意把自己弄得这么寡淡，还能少被骂两句。”
洛妩没说话，淡漠地看了陆放一眼，正好更在陆放身后的郑雩说，“陆总，秦总已经带着程双来了，到时候先是洛小姐出面，然后再是程双发言……”
程双。听见郑雩说起这个名字，洛妩的睫毛颤了颤，她想到当时离开程双家里，女人也曾经在她背后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把她拉下水了。
无谓地勾了勾唇，拉下水又如何呢，她从始至终就没挣脱出过这命运的作弄。
站起来往前走，洛妩就这么直直从陆放身边擦肩而过，那眼神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都找不出先前声嘶力竭要死要活的半点模样来。
陆放的心一震，不敢相信地看着洛妩擦肩而过的侧脸，心里像是有一块大石头猛地压下来，这个女人是不是长胆子了，居然敢无视他的存在？
陆放怒得喊了一声，“喂——”
洛妩充耳不闻，只是过去跟郑雩打了个招呼，“走吧，郑助理。”
郑雩不敢多做反应，只能点了点头领着洛妩走，全过程洛妩都没有为陆放停留一下，就仿佛……
当他不存在。
陆放的瞳仁无意识地缩了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个念头越来越重。
当他将洛妩推出去推到公众面前那一刻——是不是也代表着，他彻底将洛妩从自己世界里推了出去。
******
镁光灯一如五年前那般闪烁，闪烁到那些记忆就在洛妩的身体里蠢蠢欲动，太多次了，被镜头这样注视着，天下人恨不得将她所有的秘密挖光了任凭他们玩弄和践踏。
娱乐至死，毫无真心。
记者发布会按照原计划召开，洛妩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媒体也好粉丝也好都蜂拥而上，将那一个小小的报告台团团围住，若不是陆放猜到了现场会混乱多安排了保安，这会儿洛妩都能被人直接从台上拽下来。
她镇定了精神，看向记者，“大家好，我是这次被曝光的程双酗酒事件的当事人之一……”
“你为什么要带坏我家程双！”
有一个粉丝大咖直接出声打断了洛妩准备好的台词，说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网上扒出来你是当年洛家的女儿？圈子里有人说你还陷害过陆少坐牢，是不是真的！”
“真恶心啊，你怎么还有脸出来！”
“请你离程双远一点！你别害她了！你就是个害人精，害了陆少又要来害程双！”
“心机太深了，故意安排的狗仔曝光的吧？你是不是就想逼着程双公开承认自己是同性恋，然后就能和你在一起了？你做梦！”
“长这么漂亮，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听见这话的时候，陆放本能咯噔了一下。
他也是这样想过的，可是当这句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指责洛妩的时候，却像是一个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为什么不反击，洛妩她为什么——
陆放就这么看着成为众矢之的的洛妩站在台上，眼前孤零零的一个话筒，她在镜头下无所遁形，每一根都发丝都被那群别有用心的人捕捉在内，不错过她细节一丝一毫来大做文章，洛妩深呼吸，看向众人，“可以一个一个提问吗？”
“你怎么不去死啊！”
此话刚落，洛妩整个人震了震，脸上都露出了被此话伤到的刺痛，她不知道自己是对程双做了什么别人眼里天地不容的事情以至于对她恶毒到这个地步，抬眼去看那个让她死的粉丝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道复杂的声音——
“把这句话收回去！”
洛妩扭头，看见了原本应该在她发言结束之后再出来的程双，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台子后面。
看了一眼洛妩被众人围攻的样子，程双咬着牙上前走，她是影后，周围的媒体不敢碰她一下，纷纷散开，于是程双走到了洛妩的身边，将她面前的话筒直接抢走了举起来，清亮的眼神扫视了周围一圈，开口道，“我是程双！”
下面一群抽气声，倒是有粉丝小声喊着，“双双姐，你离洛妩远点，不然被人拍到又要编排……”
“在你们眼里，我跟一个女孩子出去喝酒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吗？”程双不知道为什么情绪激动，原本说好的一切统统被她在现场临时推翻了，她看着众人，说话声音都拔高了，“我程双，半夜，情绪不好，找我的好闺蜜洛妩，出去喝酒，被人偷拍，被人编排说是同性恋，这不仅是侮辱我，还侮辱了无辜的同性恋，喝酒何错之有，同性恋何错之有，我程双何错之有，她洛妩！”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程双眼都发红了，“何，错，之，有！”
顿时，时间像是停顿了似的，只有程双的声音还在继续——
“要被你们在这样的场合下用这样难听的言论在人身攻击，还让她去死！”
全场皆惊！
“是！我是半夜喝酒了，我半夜约了我的闺蜜，甚至是带着墨镜乔装打扮偷偷去的，我连这点权利都没了吗？周末我出去发泄发泄压力的资格都没有吗？你们粉丝一个一个的说什么我人设破碎，说我不心疼为我付出的粉丝——到底是我不把你们当人，还是粉丝不把我程双当人！我没做过犯法的事情，我只是约了好朋友喝个酒，就要遭到偷拍，偷拍就算了，还要泼脏水，还要污名化同性恋群体，为了资本为了热度，我还不得不把我的朋友推出来牺牲她，我受够了！”
我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