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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6 章 前世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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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过后,晋滁带着人启程回京。

    临去前,他回头顾了眼这平静的小山村,村落幽静,鸡犬相闻,她的那间竹林茅舍就坐落其中。

    垂落在侧的手指忍不住动了又动。

    他又忆起了她那用心布置的小屋。虽是陋室,可大概在她瞧来,金屋碧瓦也比不过这陋室温馨。

    他眸光晦暗不明,手背突起道道青筋,要抬起那刹似带着某种狠绝的意味……

    禁卫统领的手都已按上了刀柄,可下一刻却见本来欲抬手的圣上,却蓦的攥了拳沉沉的放下。

    接到圣上给他投递来的眼色,禁卫统领便知这杀令取消了,虽不知圣上为何突然改了主意,但他还是当即给部下传达了取消行动的讯号。

    藏匿在林间的一行人遂收了刀,迅速悄悄离去,默默追上远去的队伍。

    僻远的小山村好似还是一无既往的平静。可没人知道,这平静的表象下,曾暗藏了多少汹涌,又曾掩藏了多少杀机。

    这些汹涌与杀机,小山村里的村民们不知,马车里被喂了安神药而熟睡中的林苑不知,可随着队伍行走,目睹了禁卫军动作的沈文初木逢春等人,却看得再清楚不过。

    他们惊骇欲绝,简直不敢想,那位肯为民减赋降税的帝王,竟会有如此残暴的一面。

    他们毫不怀疑,那位本就打算着杀绝的念头,若不是最后一刻止了杀令,那只怕往日宁静的青石村此刻已经绝了人烟,变成一片尸山血海。

    而他的残酷与狠绝丝毫不避讳他们,似乎笃定了他们没法对她泄露分毫。上马车的时候,帝王肃寒的目光沉沉的朝他们的方向扫来,其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马车里,晋滁抬手轻抚着她熟睡的面庞,眸里的坚冰稍微散去了些许。

    便为她积德罢。虽然他恨不能将所有见证过,她与沈文初过往的人与物悉数毁灭,可他却怕他命太硬,做太多的杀孽,反而会报应在她身上。

    指腹描摹着她姝丽的眉眼,真实的触感完全不似梦里的虚无,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

    就这般吧,他想。

    只要她好好的留在他身旁,他就可以为她收起屠刀。

    在蜀都衙门里歇整了半日之后,圣上方下令去渡口。

    林苑上船的时候不住频频回望,直待见了逢春春杏顺子以及沈文初他们全都上了同行的船,方回落了那一直提着的心。

    晋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江上风大,小心莫过了凉气,还是别在外头待上太久。”

    心事暂了,林苑也不会忤逆他,遂依了他言,由他半扶半抱着入了船舱。

    在低头入船舱的那刹,他余光朝不远处的船上一扫而过,暗沉的眸光似藏有万千利刃。

    便再忍忍,且安了她的心罢。

    回京的一路上,因林苑身体不适,精神多有萎靡。

    他似也多有体谅,白日的时候或是守在她身旁看她休憩,或是处理公务,并不会强拉着她与他讲话。而晚上时,他竟也不与她同床而眠,反倒在嘱咐她好生歇着后,就离开此间去旁处而睡。

    在林苑看来,他的变化着实大,大的简直让她不敢认。

    她本以为,以他的性情,一旦发现她还活着,逢春还活着,她还嫁了人,必会怒不可遏,不将他们血溅当场绝无可能消心头之恨。她本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她压根不觉欺瞒了他这么多事情、还给他带来耻辱的她,会被他额外开恩留下一命。至多也不过是给她个好死,再或者见她哀求的可怜,念及些从前,可能会大发慈悲的留下逢春、春杏或顺子他们哪个一条性命。

    却如何也没想到,未等她哀哀恳求,他却已经放过了他们所有人。

    连她与文初的性命,他也一并放过了。

    不仅放过,他也肯善待文初与逢春他们,对她竟也百般退让体谅,宛如换了个芯子。

    刚开始那几日,她确是有种松口气的感觉,甚至还试着与他提出要求,想要见见逢春他们。从他寻来的那夜起,她就再没有机会与逢春他们说过半句话,甚至连远远见他们面的次数都寥寥无几。她不知具体什么情况,心里总归不安稳。

    可每回提,他总会找事由推脱过去。之后再提,她见到的便是他微沉下去的面色。

    从那时起,她便不敢再提,心下也不复有之前那松口气的轻松感。与九年前判若两人的他,在她看来,愈发的陌生,其性情也愈发的让人琢磨不定。

    她不知的是,在每晚离开她的房间后,他去往的是离她最远的一间船舱。每晚他都会嘱咐守夜的太医,一旦见他被噩梦惊起,必定要第一时间给他灌药。若他有异状,便是死拦,也得将他拦在这间屋子里,决不能踏出此间半步。

    日复一日,返京的船队离京城越来越近了。

    与此同时,得知圣上的御驾将要回宫,宫里头又恢复了之前死一般的沉寂。

    圣上离宫的这些时日,宫里上下的气氛就略渐松快。有些宫妃还趁这段时日,常到御花园里走动散气。连太子都觉好似头顶散了阴云,日子都好似敞亮了不少。

    可这难得轻松些的氛围,终是要结束了。

    这日,太子正在皇后宫中看她做胭脂,正在此时有内侍匆匆进来,宣了圣上口谕。道是圣上御驾还有不足半日便要抵达京城,宣太子携文武百官,速去城外接驾。

    太子惊得直接从椅子上起身:“这么快?”

    他还以为最早也得明日方能归来。

    皇后的手抖了下,而后强作镇定的放下手上捣杵,对太子道:“太子还是快去召集文武百官去接驾罢,莫要误了时辰。”

    太子也不敢耽搁,来不及与他表姐多说,就急急召集文武百官于金銮殿集合,而后带着他们往城外方向赶去。

    在金乌滑落西边天际之前,一望无际的海面终于出现了壮观的船队,数十只蒙冲在前,数十只赤马舟在后,阵势浩荡的围着中间高大的楼船,缓缓驶向岸边。

    太子遂带文武百官跪拜了下来。

    那些禁军们铿锵有力的从蒙冲上下来,拉步幛,铺红绸,井然有序。

    太子余光瞥见,心里犹在暗暗猜测着,他父皇此行究竟是去作何了。

    一国之君突然离宫是大事,偏他父皇乾纲独断,不容忍反驳,又不容人探究,他此行机密,连朝中大臣都不知他究竟带兵是去了哪,又是去作何。

    有朝臣猜测他父皇是去剿海盗了,还有朝臣揣测是哪地欲谋叛乱,他父皇提前知了信,遂御驾亲征过去平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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