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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东北往事(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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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忙叨叨一阵子,饭菜总算是摆上了桌。

      好在是主屋的大炕,两张炕桌一拼,也不算多挤。

      本来我还想问瞎子和段四毛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变成’淳朴老东北的段乘风热情的过了头,根本没给我们叙话的机会。

      瞎子也是沉得住气,上了桌,就嬉皮笑脸的跟老头喝酒开玩笑,没喝几盅酒,对段乘风的称呼就从‘老丈人’改成了‘爹’、‘亲爹’。

      静海也是到哪儿都不客气,仗着自己年纪比段乘风小点有限,瞎子喊一声‘爹’,他就喊一声‘老哥哥‘’。气人的是,在喊之前,非得先拉着长音哎一声,就好像瞎子是在喊他爹似的。

      我本来还一肚子心事,被这对冤家对头一搅合,再加上听段乘风净说些‘想当年’的事,一来二去也被气氛感染,暂时不想别的,跟着吃喝起来。

      酒喝了一半,我不经意间看了那个女人一眼,正好和她四目相对。

      她咬了咬嘴唇,竟夹了一筷子菜放在我碗里,低声让我少喝点酒,多吃菜。

      我从暂时的‘逃避’中回过神来,想了想,试探着问酒意正浓的段乘风:老叔,能跟您打听个人吗?

      段乘风看着我皱了皱眉,我怎么就觉得,你这么叫我,我有点别扭呢?

      我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只能干笑着遮掩过去。

      上次下了火车,我对他的称呼已经从‘大哥’改成‘前辈’了。

      你想打听谁啊?现在的段乘风已经是一嘴的地道东北话了。

      我又看了那个女人一眼,试着问段乘风:

      您记得咱这村里有个叫徐秋萍的吗?

      出乎意料的,段乘风竟想都没想: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嘴上说着,他的脸色却阴沉了下来,拿过窗台上的火柴,点上烟袋锅深深的吸了一口:

      秋萍是跟我同一年插队到这儿的,是个川妹子。我还记得刚见她的时候,她扎着俩小辫子,圆脸盘,眼睛又大,挺漂亮一姑娘。她后来和我一样,在村里落了户,嫁给了明春哥。在蛟鳞河出那档子事以前,他们两口子是村里唯一把我和娟子当人看的。

      他忽然像是反应过来,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说:唉,我这是上年纪,老糊涂了。你们头一回来,哪能知道当年的事啊。既然说到这儿了,我就从头说吧。我跟你们说,当年我和娟子因为成分不好,是村里最穷的一户人家,后来有一年冬天……

      段佳音这会儿也没之前那么烦闷了,斜眼看着他含糊的说:你是老糊涂了,这段你前头刚说过。

      我说过了?

      说过了!段佳音从牙缝里挤着说道。

      后来瞎子私下跟我说,段佳音从懂事开始,就管段乘风叫师父。虽然是父女,可一直以来,段佳音都感觉两人之间有层隔膜。

      段乘风糊涂以后,就让段佳音喊他爹,这才让段佳音觉得两人有了父女间的亲近,还有了几分小女儿跟大人撒娇任性的感觉。

      我说老叔,这段你刚才确实说过了,你就接着说说徐秋萍的事就行了。潘颖大咧咧的说道。

      段乘风横了她一眼:好好一个女娃,弄的跟个假小子似的。你看看你那头发,比旧社会地主家的少爷还油光锃亮呢!

      说完,他自己先憋不住笑了。

      被潘颖这一打岔,他倒是没再说旁的闲话,直接述说起了关于徐秋萍的事。

      同是插队的知青,来自四川的徐秋萍出生于知识分子家庭。

      因为成分比段乘风好,又是女孩子,所以在蛟鳞河的日子也比段乘风要过的舒服。

      后来她也在蛟鳞河村成了家,嫁给了村里唯一的一个教书先生。这个教书先生就是楚明春。

      同样是因为成分问题,徐秋萍两口子比起段乘风和娟子,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过就像段乘风说的,或许和徐秋萍同是知青,又或者两口子都是有文化的人,所以徐秋萍和楚明春夫妇在段乘风他们家揭不开锅的时候,是唯一肯帮他们的人。

      因为临近几个村就楚明春这一个教书的,所以两口子很受村民尊重。

      按理说这样的好人,日子会越过越好,可随着那一场浩劫的到来,两口子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楚明春被打成了臭老九,关了牛棚,受尽了折磨羞辱。

      徐秋萍因为是知青‘下嫁’,倒是没受牵累,可因为人长得漂亮,丈夫被关了牛棚后,她就没少受那个特殊时代的特殊骚扰。

      好在当时段乘风和娟子因为蛟鳞河浮尸那件事,受到了村民的保护,出于感恩,把徐秋萍接到了自己家里,这才避免了更大的悲剧发生。

      在那个特殊的背景环境下,许多人都‘疯了’。

      而在经受了几年非人的折磨后,楚明春虽然还活着,但却是真的快要疯了。

      那年的冬天,徐秋萍去探望丈夫,看到楚明春的惨状,精神彻底崩溃了。

      为了能救楚明春,徐秋萍在明知道后果的情况下,走进了当时一个‘头目’的办公室。

      就在这个对徐秋萍垂涎已久的头目快要达到龌蹉目的的时候,徐秋萍突然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泪眼婆娑间,她竟看到自己的丈夫正飘忽在房间的角落,满脸愤怒的看着自己!

      啊……

      徐秋萍猛地推开了那个‘头目’,哭着跑向墙角,想要去拉楚明春。

      楚明春并没有消失,但却一直躲着她。

      那个头目估计是被当时的情况吓到了,以为徐秋萍是被逼疯了。

      她疯了不要紧,要是就这么衣衫不整的跑出去,再撞上人,胡乱一说,自己的地位可就保不住了。

      所以,等到徐秋萍在屋里跑的没了力气瘫在地上,他也就没敢再对她动手动脚,而是给她倒了杯热水,对她做起了‘思想工作’,并且再三保证,会尽量照顾楚明春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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