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唠唠叨叨的，爷爷都没有你这么啰嗦。”沈青苡着急，不知道沈泽川叫自己究竟是什么事，心里像是长了草似的，脚底都打滑的下楼。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她总是有些不舒服，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却又说不上来。只是单单因为自己的第六感，闹得全家都鸡犬不宁，沈青苡也不想。
推开书房的门，沈泽川转身慈爱的看着沈青苡，指着椅子，说，“坐。”
“爸，叫我有什么事？”从法国回来，沈泽川倒是很快的适应环境，无论是公司还是应酬的场合。江城的商界名流，全部重新捡起来跟沈泽川的交往，暗地里也没有敢非议他什么，可见沈泽川的手腕，就像是当初老爷子说的一样，是有两套本领。
这些年，在江城消失，外界全部都说是去进修。
这种牵强的理由，有些时候连沈青苡都要笑上一会儿，多大年纪的人，竟然还能够想出进修这种瞒天过海的幌子。“昨天晚上，我找到一本旧相册，里面有你妈妈的照片，想着应该交给你，让你保存。”沈泽川将手里的本子递给沈青苡。
泛黄的相册，能够看出年代感。
沈青苡没想到竟然是这件事，接过来的时候，手也有些轻轻颤抖着。以前，在外流落，没有被沈家接回来的日子，说苦也甜。虽然没有什么钱，但妈妈总是会给沈青苡调换着花样的做菜，种植花花草草，领着她去江边，“我们家里，没有相机，我也没有几张跟妈妈的合照。”
“我想问你一件事。”
沈泽川犹豫半天，说：“你恨我么？”是在口中犹豫了千百次的问题，憋在心里总是问题，倒不如直接问出来。看着照片上，那栩栩如生的脸，沈青苡却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记不清，甚至是看着照片都有些陌生感。
“当初是恨过的。”
既然真诚的去问，那就肯定要回答。“妈妈自己扛着煤气罐，爬上筒子楼顶层的时候，家长会有其他爸爸去参加，妈妈只能请假来的时候。我都曾经恨你，为什么不能够给我一个跟其他人一样的家庭。我虽然年纪小，不懂事，却还是能够看出妈妈脸上的疲惫和想念，女人的肩膀，有些时候是扛不起那么大的重量。”
“我也曾经劝妈妈，要不要去找其他的丈夫。”
虽然说是半路夫妻，可能够有人陪伴走到老，也总要比孤单的撑着强上许多。每次提起，却都会被拒绝，甚至是还有一次，她发了很大的脾气，让沈青苡不要再提。“那时候，我就知道，妈妈心里只爱你一个人。即便被你抛弃，也从来没有改变过。偷偷在心里说她为什么蠢到家，抛弃的人，不管有什么理由，都不值得回头眷恋。”
“后来，我也慢慢理解她了，甚至是去理解你。”
生活在不同的时代下，总会被大环境推动着，去做出不同的选择。沈青苡不能够用自己
的思维方式去要求其他人，只能去尽量试着理解，“爸，我以前曾经想过要找你要一个答案，为什么明明有那么多机会，明明你可以将她接回来，不用拖泥带水，也不会造成后来的事情……”
“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沈泽川对感情，骨子里是懦弱的，不敢去做出决断，只能被推着前进。
沈青苡倒是也见过不少这种男人，曾经的前男友，便是这种性格。就算是分手，都是拖泥带水的。“爸，其实，有件事情我也一直想要跟您说。妈妈和沈青澄的亲生母亲已经走了十几年，你自己过着日子，虽然能够照顾好自己，可也不是长远的事情。爷爷如今身子骨硬朗，可难免什么时候会倒下。”
也不是去故意的咒谁，只是沈青苡知道，老年人是否能够见到明天的太阳，总是不确定的，谁都不敢保证这颗心脏，是否还跳动的那么生机勃勃，“如果遇到能够让你喜欢的，不用考虑我们，您可以再组成一个家庭了。”
“青苡，我问你，不是为这件事情。”
沈泽川慌张的解释，生怕沈青苡误会，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也没有多少的残留恨意，只是有着淡淡的对于父亲的爱，“我知道，可是如果母亲能够看到，也不会希望你继续这样孤家寡人。找人照顾你，能够携手到老，才是好的。”
“我和江衡结婚，未来会有自己的孩子，处理公司的事情，不能经常回来照顾您。现在，我们没有孩子，能够常回来看看，说不定还能够多住在这儿。可两年，三年，我总会离开。沈青澄不知道，能不能回到沈家，就算是回来了，会不会有隔阂，都说不准。您还不到五十岁，就算不能够长命百岁，也有三四十年要生活。”
养老院倒是发展迅速，成为夕阳产业，可是，却也不是长久之计。
“这么说，可能有些自私，但我希望有人能够照顾你。”沈青苡从椅子上站起来，喃喃的说：“我只是希望，您能够好好地，在心里有着妈妈的位置就够了。时时刻刻挂在嘴边的，我反倒是不相信。您心里有她，我知道。”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偶尔沈泽川看着自己瞬间的愣神，就让沈青苡知道。
作为女人，作为爱着沈泽川的人，妈妈这辈子是值得的，她在沈泽川的心里，是有着极具重要的分量，这就够了。
“当然，我也不是要劝你赶紧随便找一个，还是，善良，单纯的。”
沈青苡话锋一转，眼睛也是微微眯起来，仰着头，显示出几分小孩子的模样，“如果我不喜欢，肯定是不会让你娶进门来的！”前后态度转变太大，弄得沈泽川也是哭笑不得，忘记最初想要说的到底是什么，只能点头先应下来。
“那，我出去了？”
沈青苡看事情告一段落，悬着的心放下来，肚子也咕噜噜的叫起来。